夜幕下的村庄,堆成一盘棋子。村庄在短短的几年时间,作鸟散状飞落′。有落户外镇的,有举家千徙省外的,有统一搬去′安置点的移民,还有在城里高层定居的。抬头仰望,大片大片的云朵从远方涌来,闲云孤鹤,姿态万千,又急匆匆的越过大山奔向天涯。路过村庄,云朵也忘了同它挥手道别,连云朵都遗忘了的村庄,还有谁记得它呢!乌鸦在林子里,一声接一声嘶鸣着。嘎嘎嘎的成群结队,盘旋着,一会儿窜上山顶,声音遥远,一会儿,飞落沟底,叫得人毛骨悚然,听着听着,头发立直了,阴森森的。乌鸦最清楚,人稀少的地方,它为王,在属于它的地盘上随心所欲,想怎么叫就怎么叫,愿飞哪儿就哪儿,扑楞楞落在树梢,哀呜着站在地上瞅东望西。不惊不诧。乌鸦的叫声本来就不好听,像送葬似的,谁听着谁骂。小时候,爷爷曾说树林的乌鸦叫了,有人要去天堂了,我同爷爷强嘴,不信。过了几天,村子里的刘爷爷真去世了。后来,听见乌鸦叫,我大声喊,爷爷又有人去天堂了,赶紧闭嘴,小屁孩儿别胡说。大人的话别当真。如今,乌鸦将一座村庄叫得无影无踪。叫得只剩下一条白晃晃的路,一河清亮亮的水,空空荡荡没有烟熏火燎的院子,几棵枯萎的树像久病缠身的老人,再风中晃来晃去,奄奄一息。只剩下一片充满旺盛生命力的竹林,年年生发出新的竹笋,疯长着。和沉睡地大地天空攀谈起来。村庄成了我生命中的小黑点。黑点在过往的风吹雨淋中,忽明忽暗,闪闪烁烁。父母的魂灵在这片土地上哀呜,每年例行的四五次回老家,都是奔他们而去的,想陪他们一会儿,说说女儿的新伤旧恨,滔滔不绝倾诉给地下的爹娘。黄土隔离着几尺,心灵的相通无人阻挡,飞上空中的纸钱,是无声的语言。村庄成了空口袋,只能与拉长的太阳影子一起,迎接日出日落,四季风雨,房顶的瓦片青苔长满,缝隙蒿草直挺,像一只孤独的海欧,孤零零的站在高处,观望着曾经牧童赶着牛羊放牧的热闹场景,村庄的人欢,鸡呜、狗闹。蒿草也无奈,村庄的兴旺衰落颓废都逃不过它的高度,它一直守望着,直到每家拿完最后一把农具,几双筷子,目光才暗淡下来,一场妖风,在无人的深夜,连根将它拔走。村庄坚持到最后一刻,只能在哀呜声中长嘘短叹,平瘠的土地上留下了千年不老的亲人的坆墓。以及带不走的森林,青山、小河里的鱼儿,喜雀垒好的巢,都在诗样的记忆里,水样的响声里,空旷的气息里,一声声地哀呜着。
作者简介:张玉琴,陕西岐山人,中学教师。有作品在《中国青年作家报》)《羊城晚报》《金陵晚报》《山西晚报》《长江周刊》《春城晚报》《兰州晚报》等刊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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