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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诗社友人录⊿第9辑
雨来▌
冬眠期▌
旧事▌
南京▌
喀斯特星期游乐场▌
纪念碑谷▌
江南春日即景▌
上海路名记▌
冬日笔记▌
在时光的密林中▌
◢雨来
雨来的时候,没有半点声响
就像在古代,一个隐士
走很远的路去见另一个隐士
我们盘膝坐在河边,听着晚风
梳拂过竹海,内心干净得如同
等水填满的空碗。
这世间太多事物,美得让人难以承受
比如远处的青山,在黑夜中
和白天没有什么不同,它以树林、雾气
禽兽、白云和关于神仙的传说
予我们以盛大的馈赠。
当我们短暂的离开那些升腾的烟火
美妙的篝火晚会。静坐着
在夜的果瓤,陷入无可名状的沉默中
终于听见那流水的声音,清晰得犹如
大洋深处的海啸。
***
◢冬眠期
唯一被光源氏遗忘的正是她的名字啊!
——玛格丽特·尤瑟纳尔《暮年之恋》
夜听春漏声中梦雨不休。
雪拥台殿。木柱的暗影
参差。人在冬眠期。
回声穿越深水像淌河而过的人。
你来时我已年迈。那些噪音的白雪
已温驯得如同拱起腰身的小兽。
暮年苍老,如风干的果肉。水银柱
不降反升。我在失明中。
望着你我瘦薄成一张剪纸,
被你的胭脂染红。这燃烧的情欲里
火焰分裂。绕指柔。“你是浮舟,还是紫夫人?
或者两者皆不是。”雪满山时,我在
吞咽我自己。体内的水位线在不断下降。
过往的风流韵事泊满渡口。哦,
深山里的隐士在撰写回忆录。听雪压断
竹枝,听鸟惊飞蔌雪。“可回忆是多么不堪。”
最后的梦境将我卷向清晨的海滩。
我细数鸟羽和鱼鳞以及水腥气。印满墨水渍的
床单提醒我:在深眠里我是不断喷墨的墨鱼。
我是潜行的乌贼,隐秘的乌贼。僧院无事。
读佛经。敲木鱼。心不在焉。
暗想旧日的你如冰层下的银鱼。
手拭梅花。岭猿寒鸟皆不忍听。
缄默,还缄默得不够。
人在冬眠期。
***
◢旧事
这些不言自喻,水是流动的。
我们攀不上透明的水梯。弯身
推月也不能。
临水看山的人翻看旧历,
前朝的山水干雪般融化。
墨砚生苔,不如给小女儿取名丹青。
你看不见我看见你。焚香抚琴
给三两淡友煮茶。指肚的温度不软不硬。
旧事里一只鸟的影子,
倒向一个病态的人。不在藏经阁
不在翰林院。梦醒时碰翻的药罐
裂开以往的旧伤。而那些矛盾的
潜水鸟、火蜥蜴。
返潮的夜晚水抱火,云湿烟。
玩杂技的人面南看北斗。
***
◢南京
我走向你有如火迎向雪。往事避让不及
风在身上起皱。闪过的面孔,竖起的粗硬鳞片
瞬即伏下,被虚构的历史替代。
噪音里失败的爱国教育轮盘
还未耗尽惯性的速度。它曾在我的内心占据了那么久
而今翻飞的血红教科书,继续袭扰下一代人。
广场上的无耻颂歌,图书馆里的入党申请书。庸俗的青年节日,
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挤进体制的牢笼。记忆正在生锈
我们在幽闭的琴箱中接受膨胀的时代气息。
我曾幻想我是那些死去的人,转换不同的视角
打望历史、现在与未来,让那些塑过历史的文字
在我的体内砌成无限延伸的街道和城墙
浑浊的长江在耳畔倾倒江南,薄雾飘荡在黎明的瓦片之上
有人在里面写诗饮酒恋爱,有人鼓风,慷慨激昂
拉响警报,捶打刀剑,淘洗江水,用血书写家国之变。
每一次深入都是带着对共和国的叛逃。
当我走在中山路上,默念出你的名字:南京。
浓荫迅速覆盖我,抹除我的影子及声音。
喧嚣的热浪将我抛升:我是一粒微尘
被吸附在灰暗的玻璃窗上。在更高的空中,它在向我展示
流光溢彩的商业广告牌、崭新的楼群和整齐的城市规划。
台阶通向的是被重塑的雕像,敞开的是一片深邃的幽蓝。
去报刊亭买一份《金陵晚报》,看昨天如何在一叠报纸上铺展,
而更远的,却始终无法透过现实向未来显影。
***
◢喀斯特星期游乐场
阳光下,岛像冰激凌在融化,它甜腻的绿里
有鸟兽的小巧克力块,追逐着,
滑入午后两点一刻的困盹
从飞机上往下俯视,那么多肥厚的舌头
露出湖面,争食着日光、游云与起降的飞机,
它们的倒影在水中
变得像鱼一样,柔软,不可捉摸。
游乐场隔着千岛湖,弹奏着
飞机场的柔波,那长长的跑道上,
银亮色的吉他拨片,滑弦的颤音
点燃空气中巨大的声浪,冲刷着
繁世间的两块孤岛:飞机场与游乐场
更像是迷失在太空中的,某个未知星球的
人类遗落据点,那从欢乐中剥离的人,
且将此地命名为喀斯特星球
他们迷惑于巨兽碗不能像飞碟一样漂浮,
云霄飞车不能冲上云霄,摩天轮上的太空舱里
全是眩晕在热恋中的宇航员
这个喀斯特星球,繁忙的候机大厅内,
拥挤着孤独的旅客,他们在夜晚遥望着月亮,
等待返程的航班,等待着有一天
重复制造的欢乐能源注满燃料舱,
冲上云霄,重返地球。
***
◢纪念碑谷
Ⅰ
悖论是逻辑的甜,你对此甘之若饴。
嗜谜成瘾,正如失眠不可解。去默想那块
上帝也无法搬起的石头,像胶囊里的颗粒凝结
像结石生于胃中,这宇宙的永恒沉默亦不可解。
Ⅱ
去意识的深海中巡游,推理有潮汐的节奏
在虚空中滑动手指,魔法是早已被预设的程序
现在,我看见百步之外那扇门即将开启,
内心翻腾恣肆如奔马,白云撞谷口涌入下一个关隘。
Ⅲ
这迷宫,是依照我纷乱的内心建造的吗?
每一步,幻想的疑云酝酿着宿命的雨意,每一个岔口,
闪电覆盖着闪念。花园里等待触碰的隐秘机关,
就像命运等待在前方,等待着你去认领。
Ⅳ
那些构建世界的几何学,将一切抽象为
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。万物不可改,
而神灵可以随意创造。真实不可改,
而幻象可以随意创造。
Ⅴ
而我也并不是沉湎于幻想与玄学中的
虚弱之人,从虚空中唤出手杖,在美的园林里
煮鹤焚琴,在白昼中养白云,在黑夜里养乌鸦
在心中豢养不安与执念。
Ⅵ
“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同一条路“,
那在果壳的宇宙中,自称自己是无限的王者
测量不出一面镜子的深度,他望向内心的深渊
不知那其实是虚空的倒映。
Ⅶ
时间的褶皱里,是否会有人通过梦境观察我,
抵达我,成为我,就像气流通过管风琴
被敲击、弹奏,那乐声像一团雾气在碑谷里
飘荡,幽灵在世间蹑脚行走,避开每一滴草尖的露水。
Ⅷ
“我是我往日的碎片,不成形状,“
那碎片,在我面前指认另一堆碎片,
“你今日的残破,皆源于昨日的自满,现在,
你要将自己掷向未来,去填补往日的缺口。“
Ⅸ
且将这手中的黑色墓床,看作梦的蓄光池,
塞壬的歌声响起了,那甜美而又致命的诱惑,
溢流的漩涡里卷入一只三节骨船上
绑着一头陷入迷狂的奥德修斯。
Ⅹ
不如再掷一次骰子吧,偶然不能取消,
但游戏可以复盘。不如再抛一次锚吧,
航程不能修改,但身体可以深眠。这吹过晨间的风
将成吨的春光卸在人世,鸡鸣狗吠,热气蒸腾。
XI
那些醉心于发明永动机和时光机的人们,
乞灵于巫师和程序员,他们结伴而行,游过倒淌河,
在一座向下修建的花园碑谷里,安置悬魂梯,
他们看见星辰倒垂,雨露射向天空,死亡是逆向的重生。
XII
一个被不解之谜追踪、驱赶的人,进入
孤悬的迷阵,这反反复复的错位、偏移
这来来往往的人世,雪在雪上快走
这被隐匿的,被删除的人生光标,身体撞向墓碑
***
◢江南春日即景
暮色时分我们登船,紧贴着水面临窗坐下
红色的长椅有旧时的味道,船家的腊肉煲仔饭香
在水面上扑闪,这让我们的胃有些轻微晃荡,
握在一起的手又更紧了些。
船在水中像手在泥上游走,两岸绕着乌篷船在转动
这过程就像拉坯,又像唱针在胶片上刺起
呲啦刺啦的曲调,“华灯起,车声响,歌舞升平”,
灯笼暗红,人影绰绰,垂柳低眉为夜色描画、上釉
我们穿过高高低低的拱桥,直至被码头认领上岸
直至我们揉捏塑造着彼此的身体,放在床上煅烧,
这舌形的烈焰轻舔一夜,清晨,窑炉外
颤微的春天之手,在花园里解开花蕊的纽扣,
是盛开的时候了,是暖风熏染印入江南的时候了,
是泥胚,变成白瓷的时候了,我们站在阳台,
像两只光滑、圆润的花瓶,将溢出的春光分享给
这清白的人间,这美丽易碎的江南小城
遥想旧时承平年,人们在瓷器上认真描画
山川、城郭、河流、花鸟虫鱼、胖娃娃和春宫图。
***
◢上海路名记
上海是一张摊开的中国地图
山水相连的省市在此纵横交错
举一块路牌,租借一条路名
山川河流皆平坦,不可见沟壑
“上海租金老贵额,侬晓得伐?”
不要在此贩卖乡音和乡愁
想起当年的英人、法人也曾在此
划一片租界,建洋房,种法梧,
巴黎的铺锦飞地亦是洋人的冒险乐园
霞飞路、贝当路、福开森路,
夜深露重雾锁,开门忽见白日朗朗
法兰西人的骄傲恰如好酒难隔夜
如今我走过淮海中路、衡山路、武康路,
梧桐落叶打头,年岁枯卷如此让我心惊,
茫茫然向高墙深院里打望,
望见的都是单薄的想象啊。你看,
你我不过是这人海泼溅,
未相逢时就且各自抱残守缺
有些事本就荒唐得毫无理由
有人在此认领亲友,有人在此误认故乡
偏偏你遍寻不得一条安徽路
你穿省过市,走过十三条街道,
过教堂亦不入,地铁里彼此所见都是陌生人
你暗自庆幸自己是自己的圣殿、故乡与山河
***
◢冬日笔记
①
这凄凄惶惶的日子啊,催婚电话
千里隔空施咒,对镜子谎报年龄
打长夜穿过,见梦兽在吃人
②
落叶被细碎的风当做骑乘后
梧桐树在冬天结出活泼的小麻雀
呼啦啦抖落空中幼儿园
③
这些深藏不露的上海人呀
是挂在弄堂里长竹竿上的隐形人
内衣内裤在街上探头探脑
④
顺手解开一辆摩拜单车或黄色OFO
像牵走一只街边低头喝水的羊
胆子还是小啊,被大货车挤进人行道
⑤
望向天空,树杈印在乌云里
掏出手机仰头扫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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